邹云见彩霞给自己谢恩的同时,还不忘谢旁边的苏婉婉,勾唇一笑,指了指一旁伶俐的彩霞,“哈哈,彩霞这个小丫头,不愧是夫人精心调教出来的,就是懂得人情世故,这么一说,既把我夸了,也把旁边的夫人夸了。叫人听着就是舒服若不是彩霞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女使,连我都想讨要一个像彩霞这样的伶俐姑娘。”
苏婉婉笑笑,缓缓开口,“将军若是喜欢彩霞这个机灵的小丫头,不妨给将军那个偏房,做个通房丫头也好。”
邹云一听,骤然一顿。
“婉婉,我并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将军的意思,婉婉都知道,婉婉自然是知道将军是什么样的人,只是,婉婉注定不能生儿育女,可是我们邹家终究是要开枝散叶的,若是将军执意不肯纳偏房,婉婉也感觉对不起邹家列祖列宗,我们邹家不能在我们这里断了后啊,不然我们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邹家列位英雄豪杰交代。”
苏婉婉静静的看着的眼睛,邹云自然知道,这话是苏婉婉发自内心说出来的。
邹云心里满满的心疼,他多么想告诉苏婉婉,其实自己也是女儿身,根本无法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。他注定是个女儿,身注定一辈子孤孤单单,无儿无女,清清静静他邹云注定要戎马铁甲一生,注定是要一辈子与男儿身示人,注定会辜负了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。
可怜了苏婉婉,一直在责怪自己,无法生儿育女,无法为作家开枝散叶,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邹云他是女儿身啊!
可是,邹云不能说,他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,其实自己是女儿身,只能继续瞒着苏婉婉,让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,是自己害了邹家,每天都在自责。
“婉婉,我从未想过要生儿育女,给邹家开枝散叶,你也不必太自责,我俩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“可是,将军——”
“乖!”
邹云话音刚落,苏婉婉心里的自责,慢慢变成感动,慢慢变成委屈,自责的是,自己不能为邹家开枝散叶,生儿育女,她苏婉婉对不起家列祖列宗。
感动的是,邹云真心对待自己,苏婉婉此生最大的心愿,莫过于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。委屈的是,自己作为一个女人,就连最基本的生儿育女的能力都没有,还一个人独占着计国的兵马大将军,邹云不纳妾,她苏婉婉又注定不能给邹家生儿育女……
“婉婉,咱们何必去想那些,只要心里有彼此,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了。日子是咱们自己的,不必去在乎他人看法。”
邹云说着,慢慢将苏婉婉扶到餐桌前。
自己挽起袖子,带上白色的絭,小心翼翼的盛了两碗参汤。
“好香的枇杷花参汤,光闻这味道,就令人魂牵梦绕。夫人好手艺。”
邹云一边小心翼翼的沉着参汤,一边夸赞。
其他下人见了,面面相觑,纷纷露出笑容。
将军和将军夫人好生幸福,好生恩爱啊!
苏婉婉被邹云夸得心里美滋滋的,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,静静的看着邹云,给自己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枇杷花姜汤。
“夫人有心了,又煮了一碗参汤,又煮了一碗枇杷花姜汤,我邹云何来如此福分?”
“好了,好了,将军,你且快尝尝吧,将军最喜欢喝参汤,这枇杷花姜汤一会儿还得喝。”
“好!”
邹云端起自己的那一碗参汤,一饮而尽。
“好喝啊!不愧是我邹云的夫人,出得厅堂,下得厨房,深得一手好厨艺,我邹云上辈子是做了何等善事,今生修得如此福分。”
邹云喝完,赞不绝口。
羞得一旁的苏婉婉小脸红嘟嘟。
彩霞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输于任何人,笑笑,缓缓开口,“将军,您快别夸夫人了,夫人脸都红了。”
“彩霞,就你这小丫头——都是给我惯的,越发不懂规矩了!”苏婉婉开口训斥道。
邹云放下碗筷,抬起了一双明亮的眸子,看看苏婉婉,温柔的目光落在苏婉婉精巧的小脸上。
“嗯……夫人的脸,越发红润了。”
“将军——”
苏婉婉羞得跑出餐桌,往门外跑去了。
“夫人——”
蔡霞赶紧上去。
邹云心里美滋滋的,喝着参汤。目光随着移出,温柔的目光锁在梧桐下,那一个精美的女子身上。
不一会儿,邹云拿着一盏孔明灯跑出来,笑脸盈盈地说,“婉婉,你可曾放过孔明灯?”
苏婉婉满脸新奇的看着手中那一盏精致的孔明灯,笑笑,摇摇头。
“走——”
邹云说罢,抓起苏晚晚的小手就往将军府外面跑,下人们慌了,赶紧追上。
“将军,你慢一点,小心别伤着夫人——”
彩霞在后面拼命的追。
苏婉婉是当朝丞相苏丞相的独女,打小便娇生惯养,从小便有礼仪,姑姑每日教导礼仪问题,讲究笑不露齿,讲究食不言,寝不语,讲究步履端庄,一步一花,步步生莲,一颦一笑不可乱了规矩。
讲究女子要小步,走路要沉稳,切不可大步行走,更不可快速奔跑。
即便日后与邹大将军邹云成为夫妻,在外人面前也不可过分逾矩,不可跟夫君同桌吃饭,出行不可跟将军牵手……
可是,今天,邹云就这么牵着苏婉婉的手,招摇过市。
两人一起奔跑在街道上,手挽着手……
苏婉婉刚开始还十分抗拒,跑了一会儿,觉得内心十分欣喜,便不顾及那些礼仪,任凭邹云牵着自己的手,跑在长街上,两人一路在前面跑,下人们打着灯在后面使劲追。
彩霞可慌了神,这事,如果让苏丞相知道了……
邹云带着苏婉婉来到了河边,河的两岸杨柳依依歌舞升平,这便是满月楼前。
邹云回头,看到苏婉婉笑得开朗,露出洁白的牙齿。
这是他从前从未见到过的,苏婉婉是大家闺秀,做任何事情都讲究礼仪。平日里,苏婉婉即便再开心,都要笑不露齿。
即便有再急的事,都要保持优雅,要保持大家闺秀风范,不可破了规矩……
没想到,今天,苏婉婉竟然被邹云切着跑过长街闹市,一路从将军府跑到满月楼前。
苏婉婉抬起眸子,对上邹云温柔的目光,两人四目相对,浓情蜜意。
“婉婉,开不开心?”
“开心,婉婉从未跑过这么快,从未这么肆意的奔跑过,谢谢将军。”
“婉婉,你不必去在乎世俗的眼光,做真正的自己就好,日子是给自己过的,只有自己过得开心了,那才叫日子。在我邹云这里,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,只有逍遥自在的日子。”
邹云说着,两人一起回头看看。
一群家奴和侍卫手持夜灯,步履蹒跚,匆匆赶来。
“将军——”
“将军,你慢点……”
彩霞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。
邹云和苏婉婉面面相觑,相视一笑。
邹云在出门之前便已经令人拿上纸和笔。还有其他孔明灯。
邹云接过纸和笔,将纸和笔放在石桌子上。
缓缓开口,“婉婉,帮我研墨。”
“好——”
苏婉婉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粉红色絭,给自己带上,然后开始研墨。
“将军在写什么?”
苏婉婉探过头。
邹云看看苏婉婉可爱灵巧的模样,从前他从未见过苏婉婉这样。
苏婉婉一直都是端正大气的形象,做什么事情都依着规矩来。
可是,现在,苏婉婉如同重新活了一般。有了自己的灵气,显得更加娇媚可人。
“婉婉,我在写我的愿望。”
“如今将军已有荣华富贵,是一人之上,万人之下的一国兵马大将军。将军还有什么事做不成?”
苏婉婉缓缓开口。
“婉婉,此言差异。我在乎的可不是什么富贵和权势。”
“那将军写了什么?”
苏婉婉说着,小心翼翼的凑过头。
“自由如风?”
苏婉婉将邹云写在纸上的那一排娟秀的字念了出来。
“将军向往自由,可将军不自由吗?”
苏婉婉开口。
“真正的自由,是做回自己,不受外界礼俗所限制,自己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,不必去在乎那些世人的看法,做回真正的自己。”邹云看看苏婉婉,眉眼带笑,缓缓开口。
“将军已活得如此洒脱,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将军吗?”
苏婉婉笑笑。
“不是,这并不是真正的我,虽然我向往自由,活的生性洒脱,但是,这并不是真正的自己。”
邹云说着,沉默片刻。
是啊,邹云身为女儿身,可出生那一刻,祖父不经自己同意,便和先帝一意孤行,将自己说成了男儿身,邹云便注定不能做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儿郎,此生注定要征战沙场,戎马铁甲一生。
可是,可曾有人问过这一切,是否是她邹云愿意的?邹云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,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。
她邹云,必须是男儿身,为了国家大义,为了计国百姓,为了这天下苍生,她邹云,就必须是男儿身!
“将军,将军若是向往自由,那婉婉想做那随风吹动的细柳,将军做那自由的风,不论将军要做什么,婉婉一直在。”
邹云看看苏婉婉,心里一股暖流。
“婉婉,谢谢你。”
两人相对一笑。
苏婉婉也在孔明灯上写下了“洒脱”二字。
这一夜,空中除了点点繁星和一轮缺月,还有漫天孔明灯。
邹云对传统的孔明灯稍作修改,孔明灯上有自灭装置,即便孔明灯掉落,也不会造成火灾。
“快看天上是什么?”
“是孔明灯唉,好漂亮啊,是哪里放来的孔明灯?”
“真好看。”
京城的百姓们纷纷仰头,看这漫天飘扬的孔明灯,心里欢喜。
邹云轻轻的搂着苏婉婉,漫天星海之下,两人浓情蜜意,折煞旁人。
“哇!好漂亮啊——”
一旁的彩霞笑的甜甜。
“好漂亮啊,这简直太神奇了。”
【李太尉府中。】
“大人,快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?”
管家匆匆来报,一脸喜悦。
正在和杨员外下棋的李太尉迅速放下手中的棋子,大步走出,来到院外,两头看天空,漫天孔明灯,如诗如画,如梦如幻。
“父亲,这孔明灯好生漂亮啊!”
李玉兰欢呼着跑过来,挽着李中南的胳膊,指着天上的孔明灯,一脸喜悦。
“是啊,好漂亮啊。”
杨员外应声附和,这孔明灯实在漂亮!今夜全京城的人都仰头注目这漫天的孔明灯。
“管家,这孔明灯是何处来的?”
“好像是从南边来的,听百姓传闻,似乎是计国的兵马大将军邹云和将军夫人苏婉婉在河边放孔明灯。”
管家双手作揖,认真回答。
“父亲快看那个孔明灯,好生漂亮。我也想要一个。”
李玉兰说着,修长的小手指着天上的孔明灯。
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,李中南根本无心去猜想。
李钟楠不愧是久经朝廷老奸巨猾的老人了。仅仅因为这漫天孔明灯,眼珠子一转,便想到了歪主意。
“哈哈哈哈,好啊,好啊,正愁找不到这邹云的把柄,结果这漫天的孔明灯,倒是帮了我一个忙。”
李玉兰和杨员外纷纷不解的看向李中南。
“快命人去把这些孔明灯给我收集起来。我有大用处。”
杨员外虽然不明白李中南在想什么,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吩咐手下人去做了。
【苏丞相府。】
“丞相,快出去看看好多孔明灯啊!”
侍女匆匆来报。
苏丞相正在写奏章,一听到侍女这话,赶紧走出去,抬头仰望着满天的孔明灯,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苏丞相面露难色,吩咐一旁的管家,“这孔明灯从何处放起?怎会有孔明灯呢?”
“启禀丞相大人,据百姓所说,这孔明灯是邹云邹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放的。丞相大人,你看看这孔明灯多好看啊!”
“糊涂啊——邹云,他怎可——唉!糊涂——”
苏丞相颤抖着手,怒甩了一下袖子,满脸气态。